余杭清水丝绵已有千年历史，至今仍保留着清明轧蚕花、茧圆制作等众多的蚕桑生产民俗。据《杭州府志》记载：“钱塘、仁和、余杭……以同宫茧与出蛾之茧不任缫丝者，湅为绵，以余杭所出为佳。”唐开元年间，清水丝绵被列为贡赋。清康熙年间，余杭清水丝绵远销日本。民国时余杭“老恒昌”清水丝绵享誉国内外。1929年，余杭苏晋卿制作的优质清水丝绵曾在西湖博览会上获得特等奖。
余杭清水丝绵以水净漂清而得名。古代已有人总结出了“清、纯、淡”的制绵用水标准。《嘉庆余杭县志》记载，余杭狮子池“以其水缫丝（含制绵）最白，且质重云”。余杭位于苕溪两岸，天目万山之水倾斜于苕溪，日夜流动，温而不寒。这种含杂质较少的淡水，对制绵很有利。在世代相传的制作过程中，余杭妇女积累了丰富的经验，从而自成一家，创造了精巧细腻的工艺。从这里出产的清水丝绵，洁白如凝脂，轻柔如浮云，边道薄而匀称，无绵块、无杂质，手感柔滑，韧性强，拉力强，放置长久不泛黄，因而久负盛名。
6道工序，全程手工
“丝绵的制作必须经过选茧、煮茧、漂洗、剥茧做‘小兜’、扯绵撑‘大兜’、晾晒这6道工序”，俞彩根介绍，每道工序都是纯手工操作。制绵的过程需要不断去除蚕丝外层的丝胶，丝胶除去越净，做出来的丝绵质量就越好。
现场，俞彩根还跟我们讲起了手工制作的每一个细节：“先把茧子一袋袋装好，再放碱水里烧，烧好后闷上2个小时，之后再过水、再洗、再做兜。做兜的时候要先用手一个个套住，之后再套到梆子上，梆子上整好后才可以拿出去晒。”
“一般都是5个茧拉1个小兜，3个小兜再拉成1个大兜。”多年的坚持，让俞彩根对这套技艺烂熟于心。
“手工丝绵一个个都很干净，每一个茧都是手工剥出来的”，俞彩根说道，“而机器丝绵看上去很好很软，实际上是不好的，里边还经常有废茧等杂质。手工丝绵比起机器丝绵来得更加实打实些，即使被子盖几年之后不用了，撕一下还是一层一层分开的，太阳晒一下还可以接着使用。”
手工丝绵和机器丝绵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，体现在它们使用的化学成分上。俞彩根的丈夫俞德龙说，手工丝绵仅添加了少量的化学碱，最大程度保证了丝绵的原汁原味。而机器丝绵则不然，“我去过丝厂，也知道他们的机器丝绵起码有7、8种化学成份，通过锅炉高温、消毒、烧，烧后再浸，就这样做白的。”
清水丝绵乃家传
据了解，清水丝绵的生产技艺主要是通过母女相传的方式得以传承。很小的时候，俞彩根就在祖辈的影响下接触了清水丝绵。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，起初家里只是养几个蚕、做几个茧、剥剥翻翻，没想到竟然有不少人过来买，接着小生意就慢慢做大了，还聘请了工人，成立了作坊。
“从小作坊做大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几年了。”俞彩根介绍，如今在她的作坊里，每天固定的工人大致有10来个，遇到忙的时候就要增加人手，记得98、99年最忙的时候总共叫来了30多个帮工。来帮忙的一般都是村里“奶奶辈”的阿姨，年龄最大的已经71岁，最小的也有50多岁。她们之前都或多或少地接触过清水丝绵，因此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。就这样，一个个雪白的丝绵团宛如一件件艺术品，在“妈妈们”律动的双手中诞生了。古朴的纯手工制作工艺使得清水丝绵广受盛誉，代代相传，延续至今。
慕名而来的订户
“两床被子刚刚被拿走了，他（顾客）自己来订的，几斤，拉几米宽、几米长，被套什么规格都会告诉我们，订好，我们做好，（顾客）都心服口服的，一点也不搀假的。”俞彩根介绍，9到11月份是一年到头最忙的时节，这时候家家都张罗着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添衣加被，一床温暖的丝绵被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。
“平常日子都能接得上货，而这3个月是接不上货的，必须得先预定才行。”俞彩根接着说道，有些人一订就是四五十斤，作坊里往往几天才能完成一个大户的量。
从事清水丝绵制作数十载，俞彩根其间没有换过其它工作。她的双手，充满着手工业者的印记。由于长期在水里浸泡，手上的皮肤永远都是皱皱巴巴的，还经常蜕皮。日复一日地劳作，更是让她的双手布满老茧。
每天凌晨4点，天还没亮，俞彩根和丈夫俞德龙就早早地忙活开了。起床后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烧开那一大缸子碱水。一个半小时后，再将前一晚装好的茧子放入，大约经过1小时40分钟，茧子煮透后，还要再闷上2个小时。起锅后用清水漂洗，再浸上一夜，等待第二天制作。
傍晚，当工人们陆续回家，夫妻俩还得忙着把晒在外边的丝绵收到屋内，再把缸子里边的水倒出，把缸洗干净，并换上新水。等到把屋子全部收拾干净才生火做饭，每天总要忙到很晚。
由于晾晒的过程需要充足的阳光，因此天气是否晴好与清水丝绵的制作效率息息相关。遇到下雨天，俞彩根他们就只能把晾在外边的丝绵收进来，这一天也就没法开工了。
在这对夫妻身上，很容易就可以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。俞彩根说，这是长期做丝绵染上的蚕茧味。“平时出去都要用肥皂仔细地洗干净，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，不然不知道的人会想为什么这个人身上那么臭呢！”
“老底子”工艺思传承
如今的俞彩根已是儿孙满堂，当被问及家里是否有人传承了清水丝绵的制作工艺时，俞彩根和丈夫不禁感慨：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做啦！
确实，随着经济的发展，各种机器生产日新月异，传统的手工制作工艺繁琐、产量低，致使手工丝绵生产者日渐稀少，如今只在余杭不多的几个村落还保持着这项传统工艺。如今的门庭冷落与旧时家家户户缫丝养蚕的盛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叫人不禁感叹，盛景难复。清水丝绵制作工艺的保护、传承迫在眉睫。
百姓嘴里经常说到“老底子”这个词，有着对岁月的回忆，也有对逝去的一种惋惜。传统工艺如何在现代工业的夹缝中生存，这不仅关乎文化传承，还牵涉到一个技术创新的问题。如何让科技进步服务于文化传承，显然很值得我们深思。
来源：杭州东方丝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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